暮色如血,凉州城头的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段志玄单脚踩在斑驳的墙头,眯起眼睛远眺。
十数里之外,吐蕃前军的营帐已经如密密麻麻的黑点,在暮色下连成一片。
风里裹挟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却不及他心中紧迫半分——留给他们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也幸好,前些日子抽空回了趟长安,成功从陛下那边敲来了大批物资。
又有李斯文的互市之法,通过吐谷浑的慕容部族,成功软化了吐谷浑的主战态度。
之前是吐谷浑、吐蕃联手来犯,双拳难敌四手下,他才不得不吞声忍气,龟缩在城中。
可如今只剩下吐蕃一方。。。段志玄紧攥拳头,眼里闪过狠厉——他不把吐蕃的狗脑子打出来,枉为唐将!
“将军,辎重部队送来的物资好像不对啊!”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段志玄的思绪。
守军副将王忠嗣,满脸慌张的跑上墙头。
手中还攥着一个泛着冷光的柱形物体,连喘气都顾不上,便将东西递了过来。
段志玄下意识接住,掌心触到那冰凉的金属质感,心里怒火渐缓。
低头看去,整个人都为之一愣。
只见手里,那粗细刚好一手握住、还没小胳膊长的鬼玩意,这真是辎重部队送来的物资?
“忠嗣,这。。。是个什么东西?”
段志玄不可置信的看了王忠嗣一眼,又把那小物件翻来覆去的看,是越看越觉得荒谬。
这东西砸核桃都怕伤到手,难不成。。。让将士们拿这东西当兵器用?
送死也不是这么个送法啊!
王忠嗣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长叹道:
“没错,应该是了,某刚才去和刚到的辎重部队做交接,开了箱子也不敢相信。”
“但与主事人几次确定,这就是从军器监里出来的重器,看守力度还要远超弓弩!”
段志贤顿时就火冒三丈,拧巴张脸。
手里紧攥这所谓‘重器’,狠狠的砸在了城墙的垛口上,溅出一片火星。
怒声骂道:“特奶奶滴,又被那群王八蛋给糊弄了!”
王忠嗣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又无话可说。
主要是这小东西确实不太像话,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没用,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这是什么厉害兵器。
可转念一想,陛下英明神武,又大权在握,深谙战争的残酷,又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犯糊涂?
一旦脚下边关失守,等待后方百姓的,便是长驱直入,再无险要阻碍的胡人骑兵。
而消息传回京城,那些世家必然会趁机作妖,试图限制皇权。
一想到将来,胡人骑兵造成的生灵涂炭,王忠嗣就越想越气,一拳捶在了墙垛上!
“王八羔子的,准是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搞得鬼。”
“躲在最安全的大后方,嘴上就只会纸上谈兵,说什么关隘向前挪动三步,兵力向左移五米!”
“荒唐,还敢腆着脸说这是什么微操,废物点心!”
瞅着王忠嗣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又想起话里的荒唐指令,段志玄强忍住笑意,不敢再添把火。
万一把王忠嗣气急了眼,将来几天的伙食都难以下嘴。
在他上任凉州以前,边关的大小事务,多由王忠嗣这个陛下养子亲手操持。
虽说常年驻守在这不毛之地,名声不显,但却属于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