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对峙中,辛西娅蓦地从贝里安清澈的绿眸中看出了某种不甘。
这次,他不愿意妥协了。
她本应敲打他的越界,却在接触到他的眼神时下意识地偏开了目光。
辛西娅知道,贝里安今晚不开心。
比昨夜见她涉险时更加不开心。
如果出于理性分析,她没有安抚他情绪的必要。
一方面,她的人际交往本就不是贝里安应该插手的领域,更妄论她和阿里亚诺诡异友谊的建立远早于和他相识。
另一方面,放任不管,也不会怎么样。
之前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事情。
同行的那些年,贝里安无法忍受她和其他人的调情暧昧,但又自知没有立场控诉些什么时,就会露出这幅不满而执拗的模样。
辛西娅也曾猜想他是在期待着她的安抚,还是因为过于年轻,没学会隐藏情绪。
但她那时并不在乎。
最多一夜,他就会自己消化完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在晨曦再次降临之时,用最好的面貌扮演着她贴心的情人。
他离不开她,也不敢赌。
所以如果她坚持,除了顺从,贝里安没有别的选择。
辛西娅清楚这一切。
但这次,她莫名地有些心虚了。
她恍然间后撤了半步,收回了阻止他的手,在沉默中,接受了贝里安第一次在她这里获得了博弈的胜利的事实。
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关于十几枚金币的博弈。
贝里安从半身人的手中取走了属于他们的客房钥匙,道了谢,便温柔却坚定地将指尖穿进辛西娅的指缝中,十指紧扣着,牵着她踏上了前往二楼的台阶。
他没有再说话。
体温顺着相贴的掌心传到肌肉、骨骼、血管,继而流遍辛西娅的全身,与他的气息一起触动着她的神经,纠缠着她的心绪。
那不知所起的愧怍。
辛西娅可以意识到这些感情并不是这一刻陡然产生的,而是更早的时候——她有意避免提及和阿里亚诺曾经的亲密,甚至是在提出那个暧昧的,故意引人误会的词汇时,就已经在她的心间隐隐地蔓生。
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愉悦的征兆。
原本尚可妄称两不相欠的公平关系,在她的姑息放任,与他经年累月的试探之下,本就微妙
的边界已然模糊如雾中月下的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