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雨淅淅沥沥,如同一幅密不透风的水幕,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湿冷之中。
叶凌渡缩着脖子,站在破败的公交站台下,雨水顺着他廉价夹克的帽檐滴落,在肩头晕开深色的水渍。
他脚下的运动鞋早已开胶,积水混杂着污泥,顺着鞋缝渗进去,冻得他脚趾几乎失去知觉。
裤兜里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是房东的电话。
要求他必须打扫卫生,必须要将房租补全,否则就报警。
叶凌渡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划过,心底涌起一股烦躁。
他关掉对话框,不敢回复。
如今,他所有的家当,除了身上这件洗得白的夹克,就是背包里那份皱巴巴的忏悔信草稿,以及从叶夏安书房里"顺"出来的那个牛皮纸信封。
甚至公交车也没钱坐。
只能靠着手机里免费的地图app,一步步丈量着通往司夜宴庄园的路。
屏幕上显示还有三公里,可这三公里,在冷雨和泥泞中,显得格外漫长。
"去他妈的叶家少爷!"叶凌渡低声咒骂了一句,踢开脚边的一个空易拉罐。
罐子在积水里滚动,出空洞的回响,像极了他此刻空荡荡的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他必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必须让叶夏安那个女人知道,叶家的继承人只能是他!
而现在,唯一能帮他的,只有那个手握重权、却对他冷眼旁观的表哥,司夜宴。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叶凌渡深吸一口气,将背包带子勒紧,拖着那个轮子已经变形的行李箱,一头扎进了雨幕中。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混着汗水和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
他不再去想什么体面,此刻,活下去,夺回一切,才是唯一的念头。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两道巍峨的电动雕花铁门如同巨兽的獠牙,矗立在雨雾之中。
门柱上镶嵌着夜明珠般的感应灯,在湿漉漉的空气中散出柔和的光芒。
叶凌渡停下脚步,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头滴落,他抬起头,望着门楣上那枚低调却奢华的司家纹章,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就是司夜宴的庄园。
修剪得如同绿墙般的冬青树沿着车道延伸开去,足有两人多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蜿蜒的碎石车道上,每隔几步就矗立着一盏太阳能壁灯,此刻虽然是白天,但在昏暗的雨幕中,依旧散着温暖的光芒,宛如镶嵌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远处,一座哥特式风格的尖顶建筑若隐若现,青铜色的屋顶在雨水中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更远处,一个巨大的喷泉池里,手持竖琴的希腊女神雕像正洒落着晶莹的水珠,与天上的雨水融为一体,构成一幅奢华而冷冽的画面。
叶凌渡喉结滚动着,一股酸涩涌上鼻尖。
他想起自己那间漏雨的地下室,想起房东鄙夷的眼神,再看看眼前这座如同城堡般的庄园,一股强烈的落差感几乎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