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见听到了门口动静的帝王抬了抬眼,望着门口的目光有些亮。
柳常不知为何,眼眶发酸,但还是笑着。
缓了缓,他说:“太傅大人来了。”
没等再劝些什么,就听到自朦胧夜色中遥遥传来一道熟悉懒散的声音。
金线织就的芙蓉暗纹步步生花,无数宫人口中的太傅大人穿过夜色而来。
陈逐对上顾昭瑾的目光,对他弯了弯眼,却是怒道:“好你个柳常,让你劝陛下早早安寝,却是放着人劳累到现在。”
第106章试探此事依卿所愿
陈太傅一来就是把太监总管训了一顿。
柳常竟也没生气,脸上的笑容不减,还乐呵呵地给他们关上了书房的门。
清楚某人是在指桑骂槐,顾昭瑾坐在桌案前,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摩挲了一下玉扳指,对上陈逐一脸不赞同的目光,淡声道:“是我自己睡不着,无怪他。”
重来一遭,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
北疆城、都护台、清洲、贤王、北狄……还有现今的一些朝政要事,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耗费极多的心神提前布置与探查,即使没有生病,顾昭瑾也是睡不着的。
听着皇帝波澜不惊的话语,陈逐瞥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一掀衣袍,坐在了旁边。
顾昭瑾看着他,往一边稍稍让了点位置。
两人挤在同一个软垫上,身躯紧挨着,来自于火气旺盛,身体康健的男子身上的热度传递到帝王身上,像是升起了一个火炉一般。
陈逐将皇帝有些发凉的手执了起来揣进怀里,浑然不管对方只剩下一只手该怎么处理公务。
动了动被人锁在胸前的手指,陈逐用的力道极大,一时间挣脱不开,顾昭瑾只得左手执笔,在奏折上继续批复。
陈逐看了一眼,奏折上写的是南边雨季,暴雨如注,恐遭水患,上奏想要加固堤坝一事。
执着狼毫笔的帝王在上面圈圈写写,给下拨款与建议,一手行书飘逸流畅,看起来赏心悦目。
“陛下怎么写起了行书?”陈逐有些意外。
字体方面,顾昭瑾有许多老师教导,全是这方面的大家。学习这许多年,左手字与右手字都练得很好,风格多变,擅长多种字体。
不过陈逐的记忆中,对方练得更多的是楷体。
结构端庄规整,笔画严谨利落,间距稳重与秀丽,重点是看得清楚明白,不容易造成臣子的误解,方便他批阅奏折。
至于行书,顾昭瑾也很擅长,用得却少。
更多时候,是看着教授他行书的太子太傅在宣纸上写诗作赋,然后在一旁轻笑着夸赞陈逐在这一道的文采与天赋。
可以说,行书实际上是陈逐的偏好。
随性风流,勾连缠绵,显得写下的诗句都比旁人多一分暧昧韵味来。
听着陈逐的询问声,顾昭瑾提笔的动作顿了下,好在很快回神收势,没让墨水晕染脏污了纸面。
“书写速度更快一些。”他这么说。
听起来的确是这么个道理,陈逐点了点头,似是信了。
就这么闲聊了几句,皇帝继续持笔批阅,陈太傅则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
雍仁殿和他记忆中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总归是肃静清冷,陈设摆放的各种物品端庄大气,和福宁殿一样,没什么人气。
他随便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桌案,以及桌案旁边堆放得比顾昭瑾还要高的一堆奏折上。
陈逐压根没有皇帝的御书房全是机要秘闻,不能随意触碰的自觉,随手拿起几个奏本翻了翻,然后在看到其中一本的时候乐了一下。
“于长业那老匹夫还没放弃弹劾我?”他点了点奏折上方的署名,声音含笑。
但是翻开后,他却有些意外地发现,其中内容与他所想的并不相同。
不是批判陈逐,而是就清洲州长黄朗极与大理寺少卿刘玄的功绩提出了猜疑。怀疑他们“上掠下功,匿其劳而居奇功”,此外,言语间隐约提到这两人的言行举止有古怪之处,偶有不敬的行为,并呈上了一些收集的证据。
陈逐逐字逐句看过,轻点奏折,挑了挑眉:“于大人敏锐不减啊。”
只是几次朝会,顾昭瑾说了几句话而已,对方就已经警觉地查到了这些东西,不愧其检察官的职责。
“我还以为他就会盯着我,五旬的老头了,非要和我过不去。”陈逐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