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兰转过头。柯南站在她身边,有些担忧似的拦在她和鬼屋大门之前,故意拖长了尾音喊她,“小兰姐姐——!那里有怪物吗?”
“没有,”她蹲下身来,即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仍然好好地回答了这个孩子气的问题,“世界上是没有怪物的,柯南。真实生活在这世上的每一条生命都不能够被称为怪物,最多也只是‘生物’。要尊重它们哦。”
柯南用力地对她点头,“嗯!”
工藤新一看着幼驯染对鬼屋发呆的样子,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那……在世界上存在过的生命呢?”
“他们也仍然被这世上的生命记着呀,”小兰没有对小孩子提到什么神、鬼,什么天使什么天堂,只是认认真真地说,“是这样的吧,柯南?”
柯南安静且乖巧地应了一声。小兰轻声问,“柯南的事情,忙完了吗?说要和萩原警官一起做的事情。”
“……还没有哦,小兰姐姐。”
“那怎么过来了?没关系的,”她仍然笑得很温柔,虽说她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向着云霄飞车看过,“平时柯南和警官先生一起的话,要忙很久的,对吧?”
小侦探的心有些酸楚。但他说:“小兰姐姐,不用担心。只要可以的话,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
兰笑得真好看。柯南心底于漫无边际的思考之中浮现出几丝欣慰:也许,有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这样的好警察在,他之后也可以……在危险降临的时刻,更多地陪在小兰身边吧?-
“小阵平。”
卷发青年没有回应他的呼唤。萩原有点不安,猛地直起身来,看到对方正咬着照明手表做最后的调试。不过在松田眼里就没有困难的机械问题,他做得很轻松;看幼驯染回过头,松田还心情颇好地上下动了动表带算作打招呼。
“……叫我帮忙举着手机当手电筒不就好了?”半长发青年有点无奈地把手表拿出来,有种从小朋友手里抢棒棒糖的诡异心情,“难道是看到小侦探的手表,觉得自己的手表相形见绌,决定给它增加一下曝光率?”
[挺好的呀,]跟着计划紧张激动了半天,系统终于找到自己能插嘴的地方了,[给你们点播一曲《咬住秒针》!要不等下我们就让小遥唱这个吧?]
萩原:“……”
松田无所谓道,“自给自足比较好吧?拆弹警察可不能养成这种把人绑在自己近距离处当助手的习惯。”
“别把我当你的组员糊弄啊,松田组长,萩可不会相信你的这种话——”萩原可怜巴巴地凑过去,拿手表尚未熄灭的表盘照着自己的脸,就像是在提醒松田,自己也在他的时钟之内似的,“你今天其实是有点紧张吧,小阵平?”
卷发青年没承认也没否认,把工具箱一合,发出相当清脆的一声响,“谁让你一提摩天轮就那么紧张的,搞得我以为会出什么大事。”
“所以就随时准备自己去解决?”萩原看着他,声线没什么起伏,“我要生气了哦。”
松田哼笑一声,“我不是也没赶你走吗?”
萩原很满意地站起身来。他似乎心情很好。
——这家伙,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是一个人在浅井公寓楼顶开保险箱的事了啊。松田挑挑眉,又大发慈悲地想:我可真是以德报怨的典范。
所以老头和千速姐说得根本不对!虽说萩这家伙看起来要更乖巧一点,但我才是更成熟的那个!
“小阵平,”萩原无奈道,“你说出来了。”
“我没有,”松田肯定,“绝对是系统通风报信。”
[本系统没有!]
松田毫无自己凭空污系统清白的愧疚感,一耸肩,“但我也没说出来吧?”
“嗯,没说出来,但我已经看穿了!”萩原大声抗议,“小阵平绝对在想,‘我更成熟、更理智,更宽容,更大方地允许了他待在这里’——之类的话!”
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卷发青年准备动手,还顾得上回嘴,“嗯,我成熟理智宽容大方地允许你看穿关于我的真相了。”
半长发青年用白眼翻他,“什么真相?”
“需要你待在这里的真相。”
松田扳动开关,电火花像是线香花火那样在电线的末端绽开。在机械的烟花之中,他相当坦诚地开口,“萩。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摩天轮上看到了什么——”
“但是现在你在这里,一切都会不一样。”
……好像小阵平还真的是更成熟的那个。萩原有点失望,又忍不住得意地想:好在我也没打算非要在这件事上面赢过他-
安室遥攥紧话筒像扳道工攥紧决定车辆未来道路的开关,攥得掌心都出了汗。
其实她没有真的登上过舞台,不能算是真正的歌手。她只有作为安室遥登上舞台歌唱的“记忆”,但没有作为自己登上舞台的“体验”。她自己的唯一一次登台歌唱经历只有坠落之后、被安全绳勒住之前的那几秒钟。那时候,她很害怕,非常害怕……她的人生从舞台、从坠落、从一次谋杀开始。
萩原警官那样信任她,以至于从没有见过面的小侦探也信任她,把吸引贝尔摩德注意的重任交给她。
不,还不止如此。萩原警官尊重她,因此即使是担心她可能会做不好,也没打算通过系统再来占用她的身体,作为她来完成这个只有“安室遥”才能完成的任务。他想都没想过把她从一个独立的人重新打回一件衣服。
——所以她应该做到,她必须做到。她要作为一个完整的、独立的人,堂堂正正地回报她得到的信任和尊重。
只是她很害怕……明明她是那个负责扳下道岔的人,可她却升起一种自己躺在铁轨上的错觉。她对唱歌和舞台的印象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