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已有杀手锏。
“哪有什么筹谋,”林玉垂眸,眉眼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低声开口,“不过是多一分胜算罢了。”
“先前问崔正清那一大堆,也是演戏?”奚竹恍然想通。
怪不得,怪不得绕那么大个圈子。
“是。”
带严行是,问崔正清也是,皆是为增加胜算的迂回之路。除此之外,她亦有私心:若严行和温衡今日未出现,她也会说出,但孤身一人,无异于把自己放在火架子上烤。但奚竹如约带来了严行,有大理寺卿在前,她的危险也就少一分。
不是她想算计,而是不得不如此。在这京城,她终究只有一人。
“是因为先前中了金二梅的计,杨大殒命的事吗?”奚竹开口,那双素来玩笑的眼里此刻只余认真,盯着林玉道,“那真的不怪你。”
林玉听到此言愣了一瞬,像是坚硬躯壳被识破,露出隐秘的、不为他人所知的柔软来。片刻后,她轻声道:“怎么会完全没有关系呢。”
这是她的责任。
“况且,如我们这种毫无背景的人,多多少少得为自己考虑吧。”林玉抿唇,眼底全是探究,“奚公子,你为何要问这个?”
奚竹倏地笑了。
熟悉过后,但凡林玉不爽时,就会这样叫他。
不过——对啊,自己为何要问?为何会对她的事这么感兴趣?
对于这个问题,他脑海中猛然浮现一个画面:那日金二梅被投毒后,他推着轮椅,以为会见到一个无精打采的林玉,她却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她说:“不过没关系,我不会放弃的。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只要还没叫停,我就会查下去,直到云开雾散。”
与堂上不肯屈服的、眼前的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
奚竹嘴角上扬,梨涡浅浅露出:“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林玉并无不爽,方才那句话只是倾向于被看透后的本能反击。她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了,转而问起:“今日崔正清摔倒,是你做的吗?”
那摔倒时“咚”的一声,掩盖了石子落在地上的脆声。如水入海,无人发现。但因当时崔正清想来抢她手中的东西,她离得极近,便瞧见了那颗石子。
奚竹坦然点头:“是我。”
崔正清小时候便讨人嫌,长大后更令人厌恶。
“好!”
林玉开怀之下,没注意直接拆开一袋糕点,拿出一块刚要送到嘴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把这一整袋送给奚竹了。一时尴尬,手停在半空,她瞅向对面,迟疑道:“要不,这块……还给你?”
……
伴随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大笑声,奚竹开口:“你吃吧,我不饿。”
笑完还觉得不够,他补充道:“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这人的笑点还真奇怪。林玉倒没觉有何不妥,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递了一块给他:“你尝一块,很好吃的。”
奚竹接过咬了一小口。入口绵密,玫瑰的花香中和了茯苓的微苦。
清甜不腻。
“对了,温衡,温修撰今日怎会也在?”林玉喝了一口青梅汤,将些许噎的糕点顺下喉管,问道。
她可没让奚竹把这位也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