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从觉得,是她的娘母家没有势力,所以她不敢。
可邓穗音为什么敢呢?邓穗音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妾,到最后都会为了儿子去敲登闻鼓,去下了姚振廷的脸面,去和所有人撕破脸,可她的母亲一直没有。
一直这样退避着,可又落得了什么好下场呢?邓穗音欺她软弱,趁她病虚的时候给她灌了碗猛药,药力相冲,人就这么没了。
这样简单的局,连姚戚香一个孩子都看懂了,可姚振廷漠视不理。
她的母亲隐忍了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得到,简直就像高座庙堂的泥菩萨,分明自己一身的苦,一身的累,却还要割肉以身饲虎。
姚戚香不明白,更不理解,所以她性子偏激,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姚家的人全都去死。
才死了一个姚太初,邓穗音也好,姚振廷也罢,还有那个一味装死不理事的祖母,这些人凭什么都活着?
姚戚香也是嫁给了孟扶危才知,原来这世上竟有人在她连口都没开的情况下,就把她想要的东西都送上来。
因为差距太过了,姚戚香有时便会忍不住心生怀疑,孟扶危做这一切是不是有目的的?她怎么值得这样的好?
就算知道孟扶危与她早就相识,就算知道孟扶危喜欢她,可姚戚香的这颗心也落不到地上,她习惯了提心吊胆,习惯了谁也不靠,一个人走。
眼下,她连回吻孟扶危都做不到,即便她自己也心动,可脑中却还是像绷着一根线,像是随时要断了。
“我没有在逼你。”孟扶危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只是告诉你,现在,以后,我都会是你夫君,我跟你保证,绝不会算计你。”
姚戚香放轻了呼吸,孟扶危抱着她,她便轻轻点了点头。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孟扶危挑眉,她在别人面前小嘴叭叭能说个不停,怎么在他这儿反倒沉默寡言起来?
姚戚香想了半天,忽道:“那次……你用鱼鳔干什么?”
这下轮到孟扶危沉默了,他有些好笑,怎么这会儿想起来问这个。
孟扶危道,“避子用的。”
姚戚香“哦”了一声。
片刻,孟扶危怕她多想,又道:“眼下时局不好,不宜有孕。”
姚戚香点点头:“我知道。”
这正合她的意,她就没有想过要生孩子的事,但是因为与孟扶危房事并不频繁,且有几次还是孟扶危根本没用自己的……所以,姚戚香就没琢磨要避孕的事。
如此想来,孟扶危倒比她要谨慎多了。
“……明日,你做什么?”孟扶危不经意问道。
“我去一趟姚家。”姚戚香早有打算,自打邓穗音敲登闻鼓为儿子鸣冤起,已有半个月过去了,她了解姚振廷,邓氏此举无异于断了他的青云路,邓穗音定会过得生不如死。
孟扶危双眸黯然几分,他道:“让茗玉和红绡都跟着,若人手不够,云韬也带去吧。”
姚戚香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我好歹也是孟家的媳妇,我爹胆子再大,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嗯,睡吧。”孟扶危道。
他心下有些遗憾,明日是他的生辰,他特地休沐在家,本想随她一起去外面转转的,等之后成王打过来,京中怕是要乱一阵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机会了。
翌日,姚戚香起时孟扶危已经不在了,多半是去上朝再去东宫,她起身梳妆,准备去姚家。
“红绡,让你带的药你带上了吗?”
“嗯。”红绡应了一声,“早就准备好了。”
姚戚香穿了她回门时,穿着的那件照母亲仿制的故衣,今日是她和邓穗音了断的日子。
驱车至姚家,姚戚香下车时并无人来迎接,姚振廷怕是自知搭不上孟家这条路了,索性直接不闻不问。
姚戚香也不在乎,她直接去了邓氏房中,正要拜见,却被几个家丁拦在了外面。
“主母病重,恕不待客。”家丁冷硬地说着,早已忘了姚戚香也是这个家中的一份子。
姚戚香不与他们白费口舌,而是直接道:“茗玉,红绡。”
二人应声而上,极好的身手瞬间拿下几人,前方开了路,姚戚香走了进去。
邓穗音的房间,竟然上着锁。
姚戚香笑笑,扣了扣门,站在门外道:“母亲,我来看你了。”
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一个尖厉的声音道:“滚!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我母女情分已经尽了!不要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