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眠沉重地点头:“对,我不明白——或许因为我终究是个封家人吧。”
哪怕有秦鲤存在,他也还是不明白。
“——倒让我想起来,”岑无月的声音突然加入对话,“你姑母似乎就是这么想你的。”
猝不及防之下被人近到身边,封不眠一个激灵,差点拔了武器。
他镇定下来侧头看去,发现岑无月手中正捧着一碗吃了一半的东西——八成就是荔枝冰酪。
封不眠尽力让自己无视它,问:“什么意思,姑母怎么想我?”
“觉得秦鲤终归还是会死在你手中的,”岑无月笑道,“无论是以直接还是间接的方式。”
封不眠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和星玄度其实是相当不同的人:一个外热内冷,一个外冷内热。
因此,他也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理解星玄度的选择。
或许一开始可以。
但在隐约知道星玄度为何破缚之后,封不眠想都不敢想。
换成是他,别说心甘情愿破缚,恐怕早就想尽办法跑路,逃到一个岑无月找不到的地方去。
……话又说回来了,岑无月可是位准飞升修士,新一代的绝世天才。
从横空出世到即将飞升,满打满算都没有十五年,谁敢比,谁敢想啊?
虽说有风闻她说过自己“二三百吧”,但即便岑无月从不说假话,这话这语气那也听不出是不是开玩笑。
众人所能看到的,只有她十余年前以弱者之姿下山的那一开端。
……总之,岑无月要找人、杀人,恐怕比吃饭还简单。
封不眠乱七八糟地在脑子里想了半天,情绪平复下来,看岑无月也没那么吓人了。
快飞升的岑无月,和闭关前的岑无月,和第一次到翊麟城时的岑无月,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
至少,外表上没什么差别。
换不知情的无论谁来看,都只会觉得“此人实在心机太浅,恐被歹人算计”。
是的,这是封不眠亲耳听到的评价。
别人敢说他都不敢听,一堆在场的人还纷纷赞同。
岑无月真是骗了全天下。
封不眠都不敢想那天那么大的事——太上无相真君死了,谢还飞升了,灵墟被毁了,所有灵脉都变样了,翊麟城天上咣咣老大声响跟开门似的——难道会和明明是当事人的岑无月一点关系没有?
但他硬是闭上眼睛堵上耳朵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注意到。
毕竟这世上的事,你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但是话又要再说回来了,知道最多的两个人就在旁边呢。
封不眠歪着身子,打量岑无月几眼,又打量星玄度,最后无奈摇头:“知道玄度没事就好,我也该赶回翊麟城了,城主急招。”
“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星玄度微讶。
其实听本该知晓一切的星玄度问“出什么事了”应该是件挺好玩的事情,但封不眠还没说话呢,余光就瞥见岑无月脸上已经是了然的笑容,顿时一阵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