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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势起（第3页）

就连归序会总部深处，那位须发皆白的总执事也在深夜独坐时，提笔写下三个字，又迅速划去，再写，再划……最终，他在奏折背面留下一句：

>“我这一生，究竟是在守护秩序，还是在逃避良知？”

然后合上书案，熄灯就寝，再未醒来。

启语台的黎明悄然降临。

朝阳初升，洒在残破的石阶上，映出斑驳光影。铜铃缓缓降落，回到老柯腰间，恢复成一枚普通铜器的模样。九道英灵逐一消散，临别前齐声道：

>“吾等魂归星海，愿后来者，持灯不灭。”

老柯抱着盲童走下石台，面对众人，声音平和却坚定：“今天没有结束，也没有胜利。我们只是证明了一件事??只要有人愿意问，就没有真正的绝境。”

他顿了顿，看向远方：“接下来的路会更难。归序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派更强的巡察使，设更严密的监控网，甚至可能制造‘无问城’，让整座城池的人彻底丧失提问能力。但我们已经有了种子。”

他指向天空。

昨夜飞走的纸鸢仍在云端盘旋，如今身后已跟随着成千上万只新的纸鸢，由各地民众自发扎制，载着写满问题的纸条，随风北上。

“它们不会停下。”老柯轻声道，“就像孩子不会停止好奇，就像春天不会畏惧寒冬。”

人群中，那位撕碎“无问律”手稿的老儒生拄杖上前，递出一本泛黄册子：“这是我年轻时偷偷抄录的《问心录》残卷，原本以为再也无人敢读……今日献予新问舍。”

接着，一名归序会逃官交出腰牌：“我愿以余生修补过错，请让我教孩子们识字，但这次……我要教他们如何质疑。”

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捧出骨灰坛：“我儿死于‘思想净化营’，他最后的话是‘妈妈，我还没问完’……我把他的名字，留在这里。”

越来越多的人走上前，献出珍藏多年的书籍、笔记、信件、甚至是一块刻着问题的砖石。这些东西被堆放在启语台中央，由老柯亲手点燃。

火焰升起，不高，却极暖。

火光中，有人低声提出新的问题：

“如果我们赢了，会不会变成新的归序会？”

“自由有没有边界？”

“当所有人都能提问时，谁来负责回答？”

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不再只是控诉与反抗，而是开始构建、思索、探寻。

老柯静静听着，直到太阳完全升起。

他转身，从铁箱底部取出一块焦黑木板，上面依稀可见“启语台”三字残迹。他将它立于火堆旁，又在旁边插下一根新铸的问枢钉，钉头刻着两个字：

**“续问”。**

然后，他对所有人说：

“从今日起，此地不再是遗址，而是起点。我们不立宗门，不设掌门，不传秘法。我们只做一件事??守护每一个敢于开口的灵魂。”

“你可以害怕，但不必沉默。

你可以迷茫，但不必盲从。

你可以失败，但不可以停止追问。”

风吹起他的白发，也吹动万千纸鸢。

在那最远的一只纸鸢尾端，一个小女孩用稚嫩笔迹写着她人生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星星会眨眼睛？是不是它们也在问问题呀？”

老柯望着它，笑了。

他知道，这场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但也正因如此，它才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