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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鸿门宴（第2页）

房间里一片死寂。

沈知白缓缓起身，走到墙角的铁盒前，取出那枚青铜齿轮，贴在耳边轻轻摇晃。里面似乎有极细微的沙粒流动声，像时间本身在呼吸。

“这不是结束。”他低声说，“这是回应。”

当晚，书院举行了一场特殊的仪式。所有留居者聚集在后院，每人手持一支蜡烛，围着一口新挖的深坑。坑底铺满了纸??有撕毁的通知单、被退回的申诉信、烧焦的课本残页、还有孩子们亲手写下的问题卡片。沈知白将U盘放入一只陶罐，罐身刻着“李小满，1998?？”

他把罐子放进坑中，然后亲自覆土。

“我们不立碑。”他说，“因为答案不该被固定。但我们必须记住：每一个被抹去的名字，都曾是一个不肯停止思考的灵魂。”

泥土落下时，地面轻微震颤。三秒后，井水突然喷涌而出，高达数尺，洒落在众人脸上，温热如血。

第二天清晨，有人发现书院外墙的藤蔓一夜之间全部转向东方，枝叶排列竟形成一行清晰可见的文字：

>**“我还存在吗？”**

字体与当年小满在窗上划下的痕迹完全一致。

消息迅速扩散。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尝试与“沉默院”联系??那些遍布全国的精神矫正机构，对外宣称已成功治愈数十万名“认知偏差患者”。但事实上，没人知道里面的病人是否还保有记忆，是否还能做梦，是否在某个深夜，也曾对着天花板无声地提问。

一名记者伪装成清洁工潜入华北某大型沉默院，拍下视频：数百名身穿灰衣的人整齐列队，每日三次进行“冥想训练”。镜头扫过房间角落，却发现一面墙壁上布满指甲刮痕，拼出三个歪斜的大字??

>**“疼吗”**

视频流出后，引发轩然大波。尽管政府迅速封锁信息，称其为“境外势力伪造”，可就在当天夜里，全国各地共十七座沉默院同时发生“电力故障”，监控系统中断整整十三分钟。事后检查发现，每间病房的通风口内侧都被涂写了同一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梦见过钟？”

更令人震惊的是，一名曾在二十年前接受梦导治疗的former异见作家，在失语多年后突然开口说话。他在家中对着录音笔喃喃道：“我记得……钟的声音……它不是用来报时的……是用来唤醒的……”

随后，他拿起铅笔，在墙上写下平生最后一个句子：

>“我终于想起来我要问什么了。”

然后安详离世。

他的妻子将这句话刻在墓碑上，代替姓名与生卒年。

风暴愈演愈烈，而沈知白始终静坐于书院之中。他不再试图组织运动，也不再发表宣言。他只是每天清晨舀一瓢井水，倒入陶碗，观察水面映照的星空变幻；午后教孩子们辨认不同类型的“假答案”；黄昏时点燃一炷香，听着风铃轻响，仿佛在等待什么。

直到那个雨夜。

雷声滚滚，闪电劈开天幕，一道银光直击书院门前的老槐树，树干炸裂，露出内里埋藏已久的金属管。村民清理残骸时，从中取出一块密封铜匣，上面蚀刻着熟悉的徽记??**钟网计划?第一期工程档案**。

匣内是一卷胶片和一张手写说明：

>“若此匣重见天日，请交予沈知白。

>胶片记录了1989年钟网最后一次完整运行的画面。

>当时我们以为失败了。

>但现在我知道，它只是沉睡了。”

沈知白颤抖着接过胶片，在地下室用一台老式放映机投射出来。

画面模糊晃动，却足以让人窒息??

数百名学者、工匠、教师、诗人围站在乌溪河畔，共同推动一口巨大青铜钟的铸造。他们不是为了纪念谁，也不是为了宣告胜利，而是在每一寸铭文上刻下人类历史上最根本的**一百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