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栖颔首,肯定了萧烬的话语,“方才我下车便是想看这是哪位同僚,怎料离得太远了并未看清楚脸。”
“朝廷的动作倒是快。”萧烬眯了眯眼,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采诗官的派遣地早在年前便定好了,今年负责前来启安的采诗官原定的是刘采诗,可是怎料人却在前来的途中于宁川丧命,后被丞相将死讯上报给了朝廷。
从那之后,这清潭县的采诗官的职位便空了下来,要等朝廷重新派遣新的采诗官或是待附近城县的采诗官进行完当地工作,调度到清潭县继续进行。
只是没想到,朝廷竟这么迅速便将人手派了出来。
按理来说以上无论那种方式,都不应当如此之快,若是重新派遣采诗官,需要各种步骤以及前来的路上时间,若是按照后者,便要等完成当地工作之后。
若是之前,使用前者的方法倒是有些许可能,可是如今采诗司刚折损三位官员,哪有多余的人手给派遣,于是便要多了一个任命的步骤,时间自然要拉长许多。
因此他本来以为,经“采诗司一月死三个采诗官”的谣言一出,怕是无人在踏这趟浑水,采诗司怕是人手短缺。
可是怎料,却又是怎么快便有采诗官再次被派了出来。
他思索着,便听着身旁的沈乐栖轻叹了一口气。
萧烬转头望向她,少女的眉头轻轻锁着,朱唇微启,“采诗司为官,又有几个好运人。”
闻言,萧烬心中一揪,少女的脸逐渐与白日里哭泣的脸重合起来,他下意识地想去握沈乐栖的手,慰藉一下眼前之人。
他不想再看眼前之人流泪。
但凡是家中有些势力的,绝不会让家中子侄前往采诗司为官,原因无他,采诗司设立的初衷只是供达官贵人赏乐,并无实权,许多富贵人家都是望子成龙,永远都会挑选出最好的来为后辈铺路。
若是那些想给子侄寻个闲职,对子侄并无过高要求的,那就更会选择采诗司。
这是采诗官每年春季都要前往各大省份收集诗文,舟车劳顿,太过辛苦的缘故。
况且想要为后辈寻求闲职的人家,多半是家中子侄性格纨绔好玩乐,对其不放心,只有放在身边看管才好,哪会选择这等一年四分之一时间都需要离开京城的采诗官?
怎料,沈乐栖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萧烬伸来手,垂下了眸子,睫毛的阴影映在白皙的皮肤上,挡住了眼睛中的情绪。
“劳烦王爷关心,我没事儿。”
萧烬定定地看了她两秒,见她并未再次流漏出伤心的神色,便松了一口气,移开了目光。
沈乐栖放松了身体,本想继续闭目养神,便听见车外一阵嘈杂声响起,马车猛地停下,她因着这股力差些被甩飞出去,好在萧烬一把揽过了她的腰,将她按在怀中,才让她稳住身形。
她面色泛白,坐在萧烬的怀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失重感让她十分不好受,她只感觉胃中翻江倒海马上便要吐出来了。
早知道她就不在马车上吃那么多糕点了。
“怎么了?”她听见萧烬抬高声音对着车外车夫问道。
“王爷,有人拦路。”
萧烬和沈乐栖对视了一眼,“何人?”
怎料他话音刚落,便听见马车外一声粗犷的男声响起。
“回王爷,正是下官拦路,”那男声骤然提高了一个音调,“敢问王爷,亲王无旨意擅离封地,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