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第二天入宫探访,却被柳常挡在了福宁殿之外,受了一番冷言嘲讽。
回府之后,管家说李孟台那表妹求见,陈逐本来就烦,以为这人又要讲和李孟台这对亡命鸳鸯的故事,随口说了句知道她想说什么,便打发走了。
现在追溯想来,这才惊觉,或许对方要说的却是顾昭瑾的事情。
陈逐面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思绪也万分繁杂,各种念头纷纷涌上脑海,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被他紧搂着,半是强迫地说出了当年所见的顾昭瑾却是神情极淡,仿佛这点事情对帝王来说搅弄不了什么情绪。
然而,被人圈着压在胸口的手指却不动声色地攥起,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印痕,硌出的疼痛细微。
混着一层又一层,随着每一次回想而叠加的涩意,情绪浓烈得自认已然麻木的帝王胸腔又开始作疼起来。
皇帝说:“陈溯川,你偏好杏花,又何必攀折芙蓉呢?”
陈逐的力道已经轻了,顾昭瑾的声音微微沙哑,松开手,便要退开。
眼见他要走出自己圈出来的空间,陈逐顾不上纷乱的思绪,立刻把人抓了回来,这次用的力道更大,冷不丁将人压在了花树上。
下一刹,落花纷纷,倾洒在两人的发上、肩上,同时也洒落了些许未干的雨水。
像是下了场花雨,帝王的鬓发蒙上了一层水雾,连带眼睫都是湿的。
不小心干了坏事,陈逐有些无奈地按了按额角,从怀里掏出帕子,细细地帮人把面庞和头发擦了一下,以免着凉发热。
清理好以后,他把帕子塞进顾昭瑾的手里,说是以为对方喜欢这刺绣,今日专程带了新的来送他,哄着人抓紧了。
顾昭瑾本面无表情,听陈逐的话后蹙着眉,低头看了一眼。
只是还没看清楚,又被人抓着另只手,去摘他发上落下的花瓣。
陈太傅站在靠外的位置,是这场花瓣雨灌溉的主要对象,满身湿漉漉的,就连沾染的花瓣都要比皇帝的更多些。
一枚枚花瓣被拿了下来,陈逐没有丢掉,而是捧着,聚起来,拢在手心里,献到顾昭瑾的面前。
陈逐认真道:“臣不喜杏花,只喜芙蓉。”
沾染了雨水的男子看起来很诚恳,顾昭瑾看着他捧着的木芙蓉,目光又落在他绣着杏花的衣袍上,看起来不为所动。
他深知这名探花郎信口哄人的手段有多厉害。
重来一回,却是不敢信了。
顺着皇帝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衣袍,陈逐也是一愣,没想到出门前随便穿的新衣竟也能给自己扣上黑锅。
他干脆地伸手搭上了衣带,在顾昭瑾眼睛睁大间,把外袍脱了。
起初随手便要丢地上,但记起皇帝近来节俭的表现,陈逐干脆当做锦布,兜在顾昭瑾的脑袋上,给人擦起水渍来。
突如其来的属于另一人的体温萦绕于面颊,清浅的气息与花园里浮动的芙蓉香如出一辙,顾昭瑾愣愣地看着光天化日之下做登徒子行径的太傅大人。
浑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惊人眼球,陈逐把手里捧着的花瓣轻扬,洋洋洒洒间给看起来有些呆的皇帝又下了一场雨。
这一场只坠落纯粹的花瓣。
没有潮湿冰冷的水迹,不会使皇帝难过酸涩,眉。梢都泛起湿红。
粉红的花瓣点缀在顾昭瑾浓黑的发间,雪白的颈边、胸前,还有一些竟是贴在他的面庞,滞留在他的唇瓣,徘徊不去了。
陈逐赏了一下落花美人的场景,手指抚上怀里人的嘴唇,本是要帮他摘掉,却没把控好力道,不小新把那一枚落花碾成有些糜烂的颜色。
花瓣跌倒脚边,花汁顺着顾昭瑾的唇缝与陈逐的指尖淌落。
陈逐收回手,鬼使神差地舔舐了一下,清香甘甜的味道弥漫在口中。
帝王的面色开始变幻。
赶在对方又要生气之前,陈太傅叹了一口气,声音无奈:“这本是李孟台的私事,但为免陛下再和臣置气,也顾不上太多。”
心想前世听你们讲了那么多卿卿我我的事情,这辈子总得给他还回来。
陈逐将隐约有挣扎意思的皇帝连着自己的外袍一块包进怀里,把人小两口的事情抖落了一干二净。
包括帮寻表妹,将无亲无长的李孟台的尸体埋在后院杏花树下,替对方把临终之言誊抄信纸之上交给表妹。
为了让自己的辩白更有信服力,他将所有容易引人误会的细节全都解释了一遍。
留香纳妾——留的李孟□□爱的杏花香,替李孟台看顾的卿卿表妹,没纳,只是暂居府上,一应用度花的大多是李孟台留下的遗产。